犹可追。“永昌元年秋猎,楚王以此赠我。那时他尚未蓄须,能三箭连穿柳叶。”
方远环视四壁,发现满架史书间,竟夹杂不少“非史”之物:褪色香囊、断弦古琴、孩童虎头鞋,每件都系着纸签,记有寥寥数语。
“苏公,这些是……”
“往世之痕。”苏砚取下一只裂痕茶盏,“永昌二年,丞相王邈罢官前,与我在听雨轩饮最后一盏茶。他说:‘史书将记我贪墨,实不知我贪的是时间——再多一年,新政可成。’”
他又指香囊:“这是浣衣局宫女碧荷之物。她因在龙袍上绣了并蒂莲,被杖毙。其实那莲花,是绣给她无缘入宫的情郎。”
“这些小事,何足入典?”
苏砚目如深潭:“正史记骨架,这些琐碎是血肉。骨架可伪,血肉有温。若只记帝王诏、将军令,不记宫人泪、百姓声,与焚书何异?”
方远忽觉背脊生寒。他瞥见书案下暗格微开,里面整齐叠放数百纸签,墨迹各异——分明是不同人的笔迹。
“苏公,您莫非在私修……野史?”
“非野史,是‘往世书’。”苏砚推开北墙暗门,里面竟有斗大密室,四壁皆是木屉,标签按干支排列,屉中满是纸签、旧物。“四十年间,我访遍宫人、老兵、罪臣之后,记下正史不载的瞬间。每件旧物,都是一把钥匙,能打开被尘封的往事。”
他拉开“永昌元年·酉”屉,取出一块焦黑木牌:“御厨老赵的腰牌。楚王被诛前夜,帝曾密召老赵做一碗桂花醪糟——那是楚王幼时最爱的点心。老赵送至牢中,楚王边吃边笑:‘皇兄竟还记得。’”
方远颤抖:“那楚王究竟……”
“嘘。”苏砚忽按住他嘴,侧身吹熄蜡烛。
门外有极轻的脚步声,停在纸窗前。一道细竹管穿破窗纸,喷入白烟。方远渐觉无力,朦胧中见苏砚将青玉扳指塞入他怀中,耳语如丝:“去城南当铺,说‘往事可追’,见扳指如见人……”
之后,黑暗吞没所有。
卷三轮回锁
方远醒来时,身在陌生柴房。怀中青玉扳指冰凉,门外传来市井喧嚷。
他按苏砚指示找到城南“往生当铺”。铺面狭小,柜台后坐着个独眼老者,正用绒布擦拭一枚青铜镜。
“客官当什么?”
“往事可追。”方远亮出扳指。
独眼老者手一颤,镜面映出他骤变的神色。他关门落闩,引方远入内室。烛火亮起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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