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烟云。
正飘飘然间,忽闻衙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呵斥与惊呼。周秉正皱眉,今日何等日子,谁敢搅扰?未及发问,但见一人影踉跄冲开阻拦的衙役,直扑入大堂之内。来人衣衫破烂,散发垢面,赫然是两年前野狼坳所见那奇丐!
满堂哗然。周秉正又惊又怒,厉声道:“何方狂徒,擅闯公堂,惊扰圣匾!还不拿下!”
老丐对周遭刀枪棍棒恍若未见,一双浑浊老眼,直勾勾盯住周秉正,那目光复杂至极,有悲,有痛,有怨,有怜,最后尽化作一片死灰般的绝望。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似哭似笑,嘶声道:“‘明镜高悬’?好一块‘明镜高悬’!周大人,周青天!你可还认得这‘爹娘恩情’?!”
言罢,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却不是那半副旧联,而是一封颜色暗沉的信封。紧接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老丐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堂侧那根朱漆斑驳的堂柱!
“砰”一声闷响,血光迸现。
惊呼尖叫声炸开。老丐身躯软倒,手中信封飘落,溅上点点猩红。那血溅出不远,正有几滴,落在周秉正崭新的官靴前。
堂上一片死寂,酒宴欢腾顿作修罗场。周秉正脸色煞白,官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不知是惊是怒。师爷战战兢兢上前,拾起那染血的信封,呈到他面前。信封无字,封口已被血浸透。
周秉正手指冰凉,抖了数下,方撕开封口,抽出内里信笺。纸是劣纸,字是歪斜却力透纸背的墨迹,似是辗转多人、多年方写成。他目光扫过,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似顷刻冻凝,又轰然冲上头顶。
“吾儿知悉:吾乃周怀安,尔生父也。尔母陈氏。吾本龙泉县丞,蒙冤下狱,家产尽没,妻离子散。时尔尚在襁褓,吾恐尔遭毒手,托心腹老仆周忠,将尔匿藏,后闻尔被一周姓远亲收养,即今之养父母。构陷吾者,王静山也。彼贪吾祖传玉璧不成,设计陷我。吾狱中自毁面容,侥幸得脱,流落为丐,苟活至今,只为有朝一日,得见吾儿,道明身世,雪此沉冤。然辗转探得,吾儿竟仕于仇人门下,阿谀求进,吾心俱碎!野狼坳赠联,乃尔母当年悬于家中堂训之下联,本欲警尔莫忘根本,惜乎……尔见利忘义,见民如仇,可对得起尔生身父母?可对得起这‘爹娘’二字?今闻尔得此‘殊荣’,天意乎?吾无他物,唯以此残躯贱血,溅尔明镜之堂,或可涤尔双目一二。父绝笔。”
信末,又有一行小字,墨色较新:“尔右肩后,有朱砂痣三粒,呈品字。尔襁褓中,裹一青色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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