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去万家情。”
“好个‘万家情’。”沈墨卿轻笑,眼底却结寒冰,“传!”
陆明远青袍微湿,显是连夜疾驰。叙罢得石始末,自袖中取油布包,层层展开,终现那拳石真容。此刻白昼观之,石体通透稍减,然内置金芒愈盛,映得沈墨卿官袍上獬豸双目流光欲活。
“下官连观星象七夜,此石现世前后,北斗玉衡星亮度倍增。”陆明远低声道,“《天官书》有载:‘玉衡星动,地脉更’……”
话未竟,窗外忽起喧哗。司天监监正魏臻踉跄扑入,白发散乱如疯:“御史公!西境三百里急报,陇山昨夜地动,新裂峡谷中出古碑,碑文与此石纹路同源!”
满室死寂,唯闻石内隐隐风雷声。
三、墙篱坑陷
圣旨酉时下达:着都御史沈墨卿率钦天监、工部主事并宁阳县令陆明远,即刻赴陇山查勘。离京前三刻,沈墨卿独入大内,于紫宸殿西暖阁跪呈密奏。女帝指尖摩挲拓片,良久方道:“墨卿可知,朕登基那年,太白昼见?”
“永隆元年七月,臣在兰州任上,亲见太白经天。”
“彼时太宗皇帝尚在,召朕问对。”女帝目视殿外暮云,“言说太白主兵革,亦主除旧布新。今岁玉衡异动,陇山裂碑,恐非偶然。”
沈墨卿伏地:“臣愚见,天地示警,当修德政以应之。然……”稍顿,“然星陨成石,纹现舆图,恐有宵小借天象造谶纬,乱民心。”
“故命汝亲往。”女帝自御案取锦囊,“倘真有变,开此囊。”
夜驰七日抵陇西,但见崩山裂谷,状如巨斧劈就。工部匠人悬索下探,于百丈深处得残碑。碑质非玉非石,触手温润,刻文鸟篆龙章,陆明远以水泼之,字迹竟随水流转变,渐成当代楷书。
沈墨卿屏息辨读,脊背渐生寒意。碑文非诗非偈,倒似账目:“永淳三年九月十七,宁阳西山坠玉衡碎片,压毁王陈氏墙篱,赔米三斗、盐二斤。同日,江州府库亏空三千七百两,知县周廉夜焚账册。是夜,玉衡星光抵陇山断层,蓄势待发……”
“妖碑!”工部主事颤指,“此、此乃诬陷周知县!”
陆明远忽道:“周廉确系下官姻亲,然上月已暴病亡故。”自怀中取州府邸报,“九月二十发丧,讣告在此。”
沈墨卿凝视碑文末行小字:“万物有账,天道记之。星石为凭,地脉为纸。”
狂风骤起,谷中飞沙走石。众人俯避间,陆明远怀中之石骤发长吟,其声清越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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