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留此书。陈启元负心薄幸,毁我梅林,此恨难消。然余非恶毒之人,不欲伤及无辜。故作此画时,暗藏警示:百树红霞,乃我泪血;楼阁中人,各持灯火,是谓‘玩火者必自焚’。若陈氏后人见画知悔,迁出毓秀阁,废除夕掌灯之习,或可免祸。然观陈启元之行,刚愎自用,其子孙恐亦如是。此画悬于堂中,日日观之而不悟,是天欲灭陈氏也。轴中另有一物,乃西山梅林最后一代梅实所制之香,名‘醒魂’。若后人见画时焚此香,可于梦中得见往事,知悉因果。然此香仅余一份,用则无矣。是福是祸,皆在尔等一念之间。”
素绢末端,缝着一个小小的香囊。陈墨生解开香囊,内里是暗红色的香粉,历百年而芬芳犹存,清冷幽邃,似有梅花之气。
陈玉书叹道:“红霞姑娘用心良苦。她留下破解之法,然陈氏无人察觉,终至灭门。此非诅咒,实乃警世之言。可惜,可惜。”
陈墨生泪流满面:“先祖若有一分悔意,何至如此?我陈家三十七口,实是死于傲慢与愚昧。”
是夜,陈墨生宿于“听松阁”。二人焚起“醒魂香”,青烟袅袅,异香满室。陈墨生恍惚入梦,见一红衣女子立于梅林之中,微笑颔首,而后化作漫天红霞,消散于天际。
五
次日清晨,陈墨生辞别。临行前,他执意将《百树红霞图》赠与陈玉书。
“此画于我是枷锁,于掌柜或是机缘。愿掌柜妥善保存,警醒世人:世间恩怨,皆由心起;百年祸福,皆在己为。”
陈玉书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他知陈墨生此去,或将隐姓埋名,了却尘缘。人生百年,恩怨情仇,终不过一缕青烟。
半月后,北平小报载一奇闻:津门故绅陈氏旧宅遗址,忽生梅树一株,时值深秋,竟开花满枝,其色如霞。观者如堵,皆称奇事。有老者言,此乃百年恩怨,终得解脱之兆。
陈玉书读罢报纸,抬眼看向壁上《百树红霞图》。画中那些朱砂点染的梅花,在晨光中似乎柔和了许多。他想起昨夜梦中,见一青衫书生与一红衣女子并肩立于梅林之中,笑语盈盈。书生回头,面貌竟与陈墨生有七分相似。
“谁由追复灭,百载莫穷奢。夜半情难尽,题牌萌毓芽。”
这四句诗,如今读来,别有深意。追复灭者,非外力所致,实乃内心执念;穷奢之祸,非天降灾殃,实乃人性贪婪。夜半情难尽,是悔恨无尽;题牌萌毓芽,是警示中藏着生机。
百树红霞,原是泣血之景,亦可为重生之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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