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满箱溢彩流光、价值不菲的琳琅珠翠,沈青霓心头却沉甸甸的。
她看不透这男人层层包裹下的真实意图,只得将探寻的目光投向霜降。
霜降是萧景珩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睛,总该知晓几分主人的心思。
霜降正巧也得了顾傀的交代,此刻被沈青霓一看,心头一紧。
垂下眼,声音低低地复述那套说辞:
“回娘娘……王爷是想着您为先太子守丧的五个月之期将近,府中各处也该预备着替您除服。
这些是王爷特意吩咐提前置办的饰物,说也好给您屋里添些鲜活颜色……”
她话语艰涩,几乎不敢看沈青霓的脸。
五个月?
这么快?
沈青霓心尖微颤。
乍一听,这话似乎合情合理。
环顾这暖阁,松青、檀棕、牙白,一片素净死寂,的确沉闷得不像女儿家的居所。
添点亮色,似乎是为她好。
可细品之下,那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嘲讽与羞辱!
守丧未尽,便急吼吼地送来这等鲜艳夺目的首饰,还打着为你着想的旗号?
这哪里是体贴?分明是在未愈合的伤口上,强行撒一把名为忘记的盐巴!
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给那死鬼守什么丧?何必装模作样?
这比明晃晃的恶意更令人齿冷!
沈青霓甚至可以想象,若是换了原主在此,以她那刚烈的性子,怕是早就悲愤交加。
要么哭厥过去,要么提了剑就去找萧景珩拼命了。
她在心底冷冷一笑。
好一个萧景珩!好一个杀人不见血的试探!
这礼,收得烫手。
不收,更显得刻意,反而坐实了“在意”。
表演的难度陡然拔高,她必须在瞬息间铺陈出复杂交织的情绪:
对亡夫萧景琰的深情与守丧之诚。
对小叔子萧景珩好意的困惑与隐约的信任。
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卑微与隐忍。
霜降垂首,映雪在她身后看不清表情,其他侍女更是眼观鼻鼻观心。
这片刻的无人注视,给了沈青霓一丝喘息的空间来酝酿。
她伸向那支银凤簪的玉手,猛地顿在半空!
指尖如同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倏然蜷缩起来,僵直地停在冰冷的珠宝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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