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推着车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但他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光芒。
“到了……穗儿,到了……”
他喘着粗气,把自行车艰难地支在镇中学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树下。
镇中学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和家长。
虽然大家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弄得狼狈不堪,但像老村长和拾穗儿这样几乎是从泥水里滚出来的,还是显得格外扎眼。
有人打着伞,有人穿着雨衣,投来的目光复杂,有同情,有好奇,也有不易察觉的疏离。
老村长顾不得别人的目光,他踉跄着把拾穗儿从车上扶下来,急切地帮她拍打身上已经板结的泥点,又用自己湿透的袖子,徒劳地想擦去她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
他的手因为寒冷和用力过度,抖得厉害。
“快,穗儿,快进去!找个地方把身上擦擦,准考证看看湿了没有!”
老村长的声音沙哑而焦急,推着拾穗儿往校门里走,“别管我,我就在这外面等着!你安心考!什么都别想!”
拾穗儿被老村长推着,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校门。
穿过操场,走进作为考场的教室,一股混合着湿气、汗味和纸张味道的暖流扑面而来。
教室里的考生们大多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裤脚沾满泥浆,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临战前的紧张。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拾穗儿才来得及仔细检查。
万幸,怀里的塑料布包裹得很严实,准考证和笔记只是边缘有点潮,并无大碍。
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课桌一角,然后才开始拧自己湿透的衣角和裤脚,冰凉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她感觉浑身冰冷,手脚都有些麻木,但大脑却因为刚才一路的颠簸和刺激,异常清醒,甚至有一种奇异的亢奋。
当试卷发下来,熟悉的油墨味钻入鼻腔时,拾穗儿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杂念——窗外的风雨声、身上的湿冷、老村长在门外等候的身影——都强行压了下去。
她的世界,瞬间缩小到眼前这张密密麻麻印着题目的纸上。
笔尖落在粗糙的纸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那是她此刻唯一能听到的、属于自己的战歌。
考试的过程,如同一次精神上的潜泳。
她摒除了一切外界干扰,全身心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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