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那棵老沙枣树下驻足,亲手采摘的。
娇嫩的鹅黄色花瓣上,当时还挂着京城清晨晶莹的露珠,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湿润的清甜气息。
他本想将这抹属于文明的、柔美的色彩,带给那个在荒芜中拼搏求学的孩子。
可此刻,这娇贵的物事却被无情的戈壁雨水打湿了边角,鲜艳的红布颜色变得深一块浅一块,几片花瓣无力地垂落,显得格外脆弱,格外让人心疼。
“教授,”
一个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稚气的年轻教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边用袖子徒劳地遮挡着扑面而来的风雨,一边低声嘀咕,声音里混杂着生理上的疲惫、寒冷,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迷茫的委屈。
“就为了接一个戈壁滩上的娃,咱从京城开出来两天一夜,人不解甲、马不停蹄的……现在,又遇上这……这要命的鬼天气…… ”
张建军正弯着腰,整个人的重心压得很低,双手从泥水里抠出一块棱角分明、足有面盆大小的戈壁石,冰冷的泥浆瞬间嵌满了他粗粝的、布满老茧的指缝,指甲边缘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
闻言,他搬运石头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抬头,只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沉声反问,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共振出来:
“你见过……用树枝在沙地上当笔、把整个戈壁滩都当作草稿纸,一遍遍演算数学题的娃吗?”
他没有等待回答,而是缓缓直起身。雨水顺着他饱经风霜的、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冲刷着他鬓角那格外显眼的白霜,使他看起来仿佛一尊正在融化的雪雕。
然而,他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在昏天黑地中亮得惊人,像是两颗被雨水擦亮的黑曜石。
他的目光掠过那个年轻的教师,扫向周围所有正在奋力推车、满身泥泞的身影,声音提高了一些,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人的心上!
“你见过……左眼因为受伤和营养不良,蒙着一层怎么也擦不掉的雾,看东西都模糊,却还把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缺了页甚至烧了边的练习册,当命根子一样,死死封在怀里,生怕被一点雨点子打湿的孩子吗?!”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胸口起伏着,抬起那只沾满了粘稠泥浆的手,用力指向远处那几座在风雨中飘摇欲坠的土坯房轮廓,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竟一时压过了漫天风雨的咆哮!
“那里面住着的,不是普通的孩子!那是戈壁滩这口残酷的大坩埚里,被风沙磨,被苦难熬,千锤百炼,硬生生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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