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轿车缓缓驶出市委大院,雨点打在车窗上,像无数只小手在抓挠。买家峻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生锈的警徽,警徽上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是周正的。
他想起周正第一次跟他去矿井时,也是这样的雨天。那时周正刚从医院出来,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却坚持要跟着他下去。
“买书记,”周正的声音从记忆里传来,带着一丝少年的倔强,“我这条命是您救的,以后我就是您的影子,您去哪,我去哪。”
后来,他真的成了他的影子。
直到,他死在那个血色的清晨。
轿车拐过一个街角,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着,像一把切割时间的刀。买家峻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街景——梧桐树的叶子被雨水打落,铺在青石板路上,像一张张泛黄的照片。
他突然想起陈国栋的遗书里,有一句话被划掉了:“小峻,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别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云顶之事,我一人承担。但你要记住,黑暗的尽头,未必不是光明。雨雨……拜托了。另外,小心‘夜莺’。”
被划掉的,是“另外,小心‘夜莺’”。
可为什么,又在SD卡里,留下了同样的警告?
轿车停在养老院门口时,雨下得更大了。买家峻推开车门,撑开伞,走向那栋灰白色的建筑。养老院的铁门上挂着一把旧锁,锁上生满了铁锈。
他按了按门铃,等了很久,才有一个护工模样的女人走过来:“你找谁?”
“我找林晓萍的母亲。”买家峻说,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我是市公安局的。”
女人的脸色变了变:“林婆婆……她上周就去世了。”
买家峻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时候?”
“上上周。”女人说,“她走得很安详,就是临走前,一直念叨着什么‘手帕’‘汇款’之类的。”
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林婆婆留了样东西,说如果有人来找她,就交给这个人。”
是一把铜钥匙,钥匙齿上沾着一点红色的印泥。
“这是……”买家峻问。
“她说,这是‘赎罪的钥匙’。”女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买家峻接过钥匙,指尖触到一丝凉意。他想起陈国栋坠楼前夜,递给他那支烟时说的话:“小峻,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原来,他不是在夸他。
他是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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