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天还没亮,沪杭新城的天际线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画。买家峻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微光。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叠文件,指尖夹着一支钢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钢笔尖戳破了纸面,墨水晕开一个小黑点,像夜空里一颗孤星。
周正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脚步放得很轻,但地板还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买家峻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像两簇烧在寒夜里的火。
“买书记。”周正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买家峻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周正拉开椅子,坐下时听见皮革摩擦的声响。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推到买家峻面前:“解宝华的尸检报告,刚出来。”
买家峻拿起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纸张很薄,带着打印机油墨的气味。他翻到第一页,目光落在“死亡原因”那一栏:急性心肌梗塞。下面跟着一串医学术语,他没细看,直接翻到下一页。法医的结论很明确:自然死亡,无外伤,无中毒迹象。
“自然死亡?”买家峻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哑得厉害。他把报告往桌上一摔,纸张散开,像一群受惊的白鸟。“周正,你信吗?”
周正没吭声。他盯着桌上的报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他当然不信。解宝华才四十八岁,体检报告一向正常,怎么可能在“双规”的房间里突发心梗?这太巧了,巧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戏。
“监控呢?”买家峻问。
“调了,”周正说,“从昨晚八点到今早六点,房间门口的监控没拍到任何人进出。守在外面的两个同志也说,没听见任何异常声响。”
“不可能。”买家峻站起身,走到窗边。他拉开一条窗帘缝,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块浸了水的旧棉布。“周正,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巧合’,只有‘设计’。”
周正点点头。他当然记得。买家峻刚到新城上任时,就跟他谈过话。那时买家峻说:“周正,这里的水很深,我们要做的,不是趟水,是清淤。”周正当时没太懂,现在他懂了。这水不是深,是黑,黑得能吞人。
“花絮倩那边呢?”买家峻问。
“还在控制中,”周正说,“她昨晚被我们带回市纪委后,一直很配合。她说她愿意交待一切,但前提是……”
“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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