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正是来点火的。”
暗道深处,墨二十八伏在冰冷石缝之后,掌心早已沁出冷汗。
他奉靖王之命,监视密室动静。
可此刻握在手中的刀,却重如千钧。
那盏风灯将灭未灭,映得云知夏侧影如刃削就——她静坐于铁匣前,双手捧着一卷泛黑的人皮,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忽然,血光自卷中腾起,不是火,却胜似烈焰,刹那间灌满整座密室,照亮她苍白的脸。
光影交错,幻象再现:老医被拖出金殿,白发飞扬,口中仍在高呼药理;火焰吞噬衣袍的瞬间,他竟以断骨为笔,在焦黑胸膛刻下方剂。
那一声“方未绝——”穿破时空,直刺耳膜。
墨二十八猛地抬手,刀已出鞘三寸——
可就在下一瞬,那焚身的老医幻影竟缓缓转头,浑浊的眼窟直直望来,仿佛穿透层层石壁,落在他藏身之处。
“你祖父……也死于‘蛊罪’?”
声音嘶哑,如从地底爬出。
墨二十八浑身剧震,指尖发麻,刀尖“当”一声磕在地上。
他父亲是北境疫医,三年前因上报瘟情遭构陷,以“散毒惑民”之罪活焚于市。
尸骨无存,只余半块烧裂的铜牌被他偷偷捡回。
而祖父……更是早年因献“寒症九针图”触怒权贵,一夜之间全家贬为贱籍,病死荒村。
这些事,无人知晓。连王爷都不知。
可这幻影知道。
他呼吸停滞,冷风自背后钻入衣领,像无数冤魂贴耳低语。
不是鬼。是记忆。是那些被抹去的名字,借血还魂。
他踉跄后退,不敢再看,也不敢上报。
任务未成,却无法开口。
若说亲眼见到了三百年前的冤魂?
谁信?
若说出自己血脉亦染此痛?
更无人容。
他只能退。无声地退。消失在黑暗里,如同从未存在。
密室内,云知夏并未察觉暗处的波澜。
她只觉心头一阵异样悸动,似有无数目光汇聚于她肩头——沉重,却不压迫。
那是托付。
她取出油灯,欲细读血录,可灯火刚近,纸面竟簌簌剥落,字迹如灰烬般片片碎裂!
她迅速吹灭火苗,指尖轻抚残卷边缘,触感酥脆如秋叶,稍一用力便会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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