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册青布包本,双手奉上。
纸页泛黄,字迹工整,一行行名字清晰可辨——皆是她一路巡讲所录的医者名录,有乡野郎中,有采药妇人,有曾断肢重生的樵夫,也有靠她一剂汤药活下来的垂死老妪。
这不是什么机密,而是她行走天下时,亲手写下的“活证”。
裴元衡接过名册,指尖轻抚封面,眼中冷光渐盛。
他一页页翻阅,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三十七人南下,六队北援……分布遍及十二州府。”他低声自语,仿佛在计算什么,“若皆为耳目所用,民间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他抬眸,对裴公公道:“即刻传令医律院,三日内接管各地药馆,按册点名,授‘医谍令’腰牌。”
裴公公躬身领命,退下。
殿内只剩二人。
云知夏仍跪着,低垂着头,长发遮住面容,看不清神色。
唯有她指尖微动,那缕自朱雀桥头追随而来的金丝心火,悄然渗入名册纸缝,无声无息地浸染每一页纸角。
火不燃,却蕴热;热不显,却藏变。
——那名册之中,早已混入她特制的“引火药粉”,遇温即燃,唯药感可察。
一旦有人妄图用此册为据,大肆清查药阁弟子,只需一点火星,便可焚尽证据,连带揭发者自身,也将被卷入“私藏禁药、图谋不轨”的死局。
她不是在交出名册。
她是在布网。
裴元衡盯着她,忽然轻笑:“云阁主,你可知为何本相独选你入静心殿?”
她不答,只缓缓抬头,目光如刃,直刺其心。
“因为,”他缓缓道,“你比谁都清楚,《医律典》为何被焚。你也知道,如今供奉在宗庙里的,不是祖宗牌位,是‘律髓’。”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近:“而你,竟敢在朱雀桥头燃心火立誓——那是只有医律使才敢行的‘焚心为灯’之礼。你不是在立誓行医,你是在……挑战神律。”
云知夏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如深潭:“若医道只为权贵续命,那这‘神律’,不拜也罢。”
裴元衡瞳孔一缩。
她缓缓起身,不再跪,也不退,只是静静望着他:“我献名册,非为屈服。只为让你们看清——当你们把医者当耳目时,医道,已成了刀。”
她转身,走向殿门,衣袂翻飞如鹤翼。
身后,香雾缭绕,烛火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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