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秦淮河畔。
昨夜雨疏风骤,十四瘦马四十郎。
浓睡不消残酒,一树梨花压海棠。
柳浩然穿戴整齐,一身月牙白的缎面长袍、洁净如洗,显得格外潇洒飘逸,他轻轻推开画舫的窗棂、隔着纱帘,但见十里秦淮河两岸柳条绽翠,岸边许多貌美女子挽裤坦臂,裸露着雪白的小腿在水中有来有去,或是浣纱洗衣、或是淘米洗菜,说说笑笑,岸边座座秦楼楚馆虽是大门紧闭,尤可见门前雕梁画栋,落英缤纷。
泛舟秦淮河,三三两两的画舫昼夜不息的往来游弋,一边将恩客送岸,一边继续招徕富商客官。可别小瞧这烟花生意,据柳浩然所知,这金陵留都十里秦淮六朝金粉地,豪宅高门连云蔽日、宗室王孙通宵玩乐、纸醉金迷,至嘉万年间,更有闻名天下的金陵四君、秦淮八绝、金陵十二钗等诸般名妓,超绝一时,一年下来单是这小小的秦淮税银就能抵得上浙江半省的赋税,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呐。
柳浩然眯了眯眼睛,轻轻拧开一个小罐儿,深深的嗅了嗅罐中的美洲烟草,立刻来了精神,借着昨夜未消的酒劲,缓缓打起了节拍: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唱未罢,他慢慢打开面前一个匣子,从里边取出了一把熠熠闪闪的青铜剑,此剑是把地道的战国古剑,菱形的花纹铺满剑身,下刻着两行篆文:“丞相李斯、自作自用”。
竟是一口秦朝的宝剑!
柳浩然哑然一笑,这位送礼者江宁织造孙宁也真是个妙人,听说他从前干爹是宫里的田能儿田公公,投在自己门下小半年就碰上景泰革除弊制,免了原先的江宁织造,笑话,天下的贪官是免得完么?自己便顺水推舟扶了他做了新的织造皇商,所谓礼尚往来,也亏这个孙宁是真舍得花银子呀,竟拿做过丞相的李斯回捧他。
内阁首辅、尽掌阁权,他岂不就正是大明朝的丞相么?
想到这儿,柳浩然心念一转,忽而叹了口气。不,他可不能拿剑自比,他柳浩然又不是剑人,大明朝真正的剑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己为剑、与满朝魑魅为敌的于谦。柳浩然心里其实还是佩服这位师兄的,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得不让这个人伏诛!
好险呐,那个人明明手握重兵,为了京城百姓,竟然眼睁睁看着宫变发生。
太阿倒持,不过如是。
“金陵王气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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