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磨削液。”谢继远说,“用航空煤油。”
“煤油?”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我在资料上看过,苏联加工高硬度材料时,有时用煤油做磨削液。清洁,冷却效果好,而且便宜。”谢继远顿了顿,“但煤油易燃,车间里要严禁明火,所有电器要防爆改装。”
又是一项改造。为了安全,他们用铁皮焊了一个封闭的磨削液循环系统,加了防爆泵,所有接线都换成防爆型。这又用掉一天时间。
十二月十号,第三片砂轮装上,磨削液换成航空煤油。效果立竿见影:磨削声音变得更加平稳,砂轮磨损明显减慢。一个下午,完成了两个刃面的精磨,砂轮磨损只有百分之二十。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煤油挥发的气味刺鼻,长时间吸入会头晕。工人们不得不轮流操作,每人最多连续工作两小时就要换人。
王有才不轮换。他说自己习惯了各种气味,能坚持。但到了晚上八点,谢继远强行把他拉下操作台——老工人的脸色已经发白,手在微微发抖。
“你不要命了?”谢继远难得发火。
“砂轮的状态我熟,换人又要重新找手感。”王有才说,“耽误时间。”
“耽误时间总比出人命强。”谢继远把他按在椅子上,“你休息,我上。”
“您不会……”
“不会可以学。你在我旁边指导。”
于是,深夜的车间里出现了这样一幕:谢继远——这个干了三十年管理的厂长,站在磨床操作台前,在王有才的指导下,进行着精度要求0.003毫米的精磨。他的手不如老师傅稳,但他学得快,更重要的是,他有王有才没有的东西——对数据的敏感。
小陈在电脑前实时监测:进给速度的微小波动、主轴功率的变化、振动频谱的特征……这些数据,谢继远能看懂,并能据此调整操作。比如,当振动频谱在某个频率出现尖峰时,他会降低进给速度;当主轴功率突然上升时,他会把砂轮退出一点,检查是否有堵塞。
这是一种奇特的配合:王有才的经验,加上谢继远对数据的理解,加上小陈的技术支持。三代人,三种知识体系,在一台二手磨床上,为了一把刀的精度,拧成了一股绳。
十二月十五号凌晨三点,第一把试制拉刀完成。
不是德国订单要求的正式刀,是那根国产料试制的样品。但精度完全按照德国标准:六个刃面的直径误差小于0.002毫米,各刃面之间的角度误差小于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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