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终如潮水般退去,武陵山重新显露出它层峦叠嶂、沟壑纵横的本貌。阳光艰难地穿透依旧湿润的空气,照亮了岩下营盘伪装巧妙的棚顶和被雾气浸透的旗帜。物资补给线随着能见度的恢复而重新活跃起来,被覆电话线也稳定地传递着加密的指令和报告。洞室的开凿,在“静默掘进”方案和“禹导”系统的保障下,继续向山腹更深处稳步推进。
然而,一场大雾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物资的短缺和通讯的阻滞。长达数周的极端封闭、感官剥夺和生存压力,如同无形的刻刀,在每个人心头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当外部危机似乎随着雾气消散而解除时,一种更为隐秘的、源自内部的心理“潮汛”,却开始悄然上涨。
最初的征兆,是一些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常。先是仓库管理员报告,用于精密测量的几卷特定规格的细铜丝,数量对不上账,少了约十米。虽然可能只是记录误差或搬运损耗,但在物资管控极其严格的701工地,任何不明短缺都会引起警觉。紧接着,负责“仿生隐蔽”系统维护的工人反映,安装在二号通风支巷深处的两个文丘里引射器,出水口似乎有被轻微堵塞的迹象,水流声比往常沉闷了些,检查后发现是几粒不起眼的小石子卡在了喉管细部,像是人为塞入,又像是施工碎渣偶然滚入,难以断定。
这些零星的事件单独看来都微不足道,但在刚刚经历与世隔绝、神经长期紧绷的氛围中,却像投入平静水面的几颗石子,激起了细微却持久的涟漪。一些私下里的嘀咕开始出现:“咱们这儿,该不会……有手脚不干净的吧?”“那石子卡得也太巧了,正好在喉咙眼,像是懂行的人干的。”“听说以前搞三线建设,也出过敌特破坏的事……”
猜疑如同缓慢滋生的霉菌,在潮湿阴暗的角落悄然蔓延。它并不形成公开的指控,却体现在一些细微的变化上:工具交接时更仔细的检查、非工作时段对陌生面孔的更多审视、小组讨论时某些话题的刻意回避。原本亲密无间的战友关系,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隔膜。尤其是队伍中那些出身背景相对复杂或性格较为孤僻的成员,无形中感受到了更多审视的目光。
副指挥长老赵首先察觉到了这种气氛的变化。他在一次晚间巡查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年轻工人在窝棚边的低声议论,内容正是关于那卷丢失的铜丝。老赵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这样一支高度保密、肩负绝密使命、且处于极端环境下的队伍里,内部信任的裂痕,其危害可能远超任何技术难题或自然险阻。
他立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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