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导计划”的成功,如同为701工程这具潜行于山腹的巨兽疏通了第一条隐秘的“血脉”。可控的地下水流沿着石砌涵洞无声流淌,不仅解除了溶腔的威胁,更带来一种与大地脉动初步和解的踏实感。施工重心重新回到核心洞室的开凿与支护上,消音风钻低沉的呜咽与人工敲击的脆响,在完善的通风格局中有序交织。
然而,武陵山的脾性,远不止深藏于岩层之下的暗流。当年末的湿冷空气与尚未完全退却的暖湿气流在这片峰峦叠嶂间反复拉锯时,一种更为弥漫、更难以捉摸的挑战,如同幽灵般悄然降临——浓雾季来了。
起初只是晨间山腰缠绕的几缕轻纱,日出即散。但很快,雾气变得越来越厚重,滞留时间越来越长。最终,整个老鹰岩区域被笼罩在了一片无边无际、仿佛凝固的乳白色浓雾之中。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米,有时甚至只有三五步远。山林消失了,岩壁模糊了,连近在咫尺的伪装棚屋也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世界被压缩成一个潮湿、阴冷、方向感尽失的狭小气泡。
这弥天大雾,首先扼住了701工程的“咽喉”——那条赖以维系生存与建设的、极端隐秘的物资补给线。原本就崎岖难行、需要依靠熟悉地形的向导和严密伪装才能通行的山间小径,在浓雾中彻底变成了危机四伏的迷宫。驮马队无法通行,连最熟练的搬运工也举步维艰,极易迷失方向,甚至失足坠落。两次尝试性的运输,都因人员险些走散和物资受损而被迫中止。营地库存的粮食、药品、燃油、关键备件,开始亮起红灯。
更严重的是,浓雾严重干扰了外部信息传递。架设在几个制高点的、用于接收加密无线电信号的简易天线,被潮湿厚重的雾霭严重衰减了信号,与后方指挥部的联系变得时断时续,指令模糊,情报迟滞。701工程仿佛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岛,一座被白色混沌吞噬的孤岛。
营地里,压抑的气氛随着雾气的浓度一同增长。潮湿无处不在,衣物被褥怎么也晾不干,散发出霉味。缺乏新鲜蔬菜,压缩干粮和罐头食品让人胃口全无。更折磨人的是心理上的隔绝感,那无孔不入、挥之不去的白色,似乎连时间都凝固了,消磨着人的耐心和士气。一些队员开始出现焦虑、失眠,甚至轻微的感官紊乱——在绝对安静和单一视觉刺激下,对声音和方向的判断力下降。
谢继远站在指挥部棚屋门口,望着门外翻涌的、仿佛有生命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五米,连不远处溪流的声响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他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肺叶里满是水汽。这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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